从自家院子里那股子兵荒马乱的心跳中回过神来,二狗感觉自己,像是在梦里走了一遭。
他脑子里,一会儿是刘琴那张清清冷冷的脸,和她指尖那细腻冰凉的触感;一会儿,又是她最后那句“能解决你资金问题”的、充满了诱惑力的话语。
他心里,又乱,又激动,又没底。
他下意识地,就想去找个人商量商量。可这一次,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,却不是春香嫂那张风骚妩媚的脸,而是……兰姐那双总是那么温和、那么能让人安心的眼睛。
他觉得,这事儿,太大了,也太“正经”了。春香嫂那套“江湖计”,或许能对付村里的地痞无赖,可真要跟乡里头的“大领导”打交道,还得是兰姐这种有文化、懂道理的人,才能给他出个真正靠谱的主意。
夜,已经很深了。
二狗揣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,像个幽灵一样,又一次,悄无声息地,摸到了村委会的后院。
他站在那熟悉的墙根下,学着猫,轻轻地叫了两声。
不一会儿,那扇熟悉的院门,“吱呀”一声,开了一道缝。兰姐那张带着一丝睡意和担忧的脸,出现在了门后。
“二狗?这么晚了,你咋来了?出啥事了?”
“姐,”二狗看着她,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,又带着点孩子般兴奋的笑容,“出了点……好事。”
兰姐把他让进屋。小英已经睡熟了,屋子里,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。
二狗也顾不上喝水,就坐在炕沿上,把今天下午,刘琴突然到访、指出土地问题、教他如何“养地”,以及最后,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“拔刺”事件,和那个让他激动得快要飞起来的“乡里之行”的邀约,一五一十地,竹筒倒豆子似的,全都跟兰姐学了一遍。
他讲得眉飞色舞,像个在外面打了胜仗,急着回家跟大人炫耀的孩子。
兰姐静静地听着,手里的针线活,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。她的脸上,带着温和的笑意,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却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。
她为二狗高兴。她知道,能得到乡里技术站站长的亲自指导和帮助,这对他来说,是天大的、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机会。
可与此同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酸溜溜的滋味,也像藤蔓一样,不受控制地,缠上了她的心。
那个“女站长”,她听二狗的描述,就知道,那是个有文化、有本事、还长得好看的城里女人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,因为提到了另一个女人而变得神采飞扬的、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年轻男人,心里,第一次,产生了一丝浓浓的……危机感。
等二狗说完,她才缓缓地开口,声音,依旧是那么的温柔:“这是好事。二狗,你遇上贵人了。这个刘站长,是真心想帮你。你明天去了,可得好好表现,少说话,多听,多看,别犯你那股子犟劲儿。”
“哎!姐,我晓得!”
“那……”兰姐的眼神,闪烁了一下,她用一种尽量随意的、半开玩笑的口气,试探性地问道,“那个刘站长……长得……俊不俊啊?”
“俊!可俊了!”二狗想也没想,就脱口而出,“跟……跟画儿里的人似的!就是……有点冷。”
他说完,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,赶紧闭上了嘴。
兰姐听着他那毫不掩饰的赞美,心里那股子酸味儿,更浓了。但她的脸上,却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。
“那……多大年纪了?看着……还是个大姑娘吧?”
“嗯,看着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。应……应该是没结婚。”
兰姐“哦”了一声,没再多问。
她看着二狗那副既兴奋又紧张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样子,心里叹了口气。她知道,这个傻小子,现在心里肯定乱得很。
她站起身,没有再提那个“刘站长”半个字。
“看你那紧张样儿,”她嗔怪地白了他一眼,声音里,却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和宠溺,“行了,别寻思了。天大的事儿,也得睡醒了再说。过来,姐给你烫烫脚,解解乏。”
她说着,就自顾自地,去打了半盆滚烫的热水来,又往里面,撒了一小撮活血化瘀的草药。
“来,把脚放进来。”
二狗看着她,心里,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暖流给填满了。他知道,这个世界上,只有这个女人,才会像现在这样,把他当成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一样,来心疼。
他乖乖地脱下鞋,把那双沾满了泥土的大脚,放进了温热的药水里。
一股舒服得让他想呻吟的暖意,瞬间就从他的脚底板,传遍了全身。
兰姐搬了个小板凳,坐在他面前,就那么伸出手,将他那双大脚,从水里捞了出来,放在自己的膝盖上。然后,用她那双灵巧而又带着薄茧的手,开始仔仔细-细地,为他搓洗、按摩起来。
二狗彻底傻了。
他长这么大,除了他娘,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人,为他洗过